回到团长办公室，花前辈仍然不在，我脱下制服，整齐地放进衣柜，换回“囚犯”的衣服。
天色很快暗了下来，我回到蜗居耐心等待，却难以抑制心中的紧张。手里不停摆弄着床上的玩具熊，心思却早就不知飞向何方。咚咚，毫无征兆的敲门声，是雯星来了。
“喂，阿雪，开门呀！”
即使压低嗓音，听起来也十分可爱的声音。
“门连锁都没有，自己进来不就得了，你们连隐私也不给人家留的。”
唰啦，门推开了，少女带着一脸的不满，她换了一身黑色衣裙，一双黑色皮鞋提在手里，套着黑色连裤袜的双脚直接踩在地板上。
“真是的，神秘气氛都被你破坏了……看你穿得邋邋遢遢的样子，真是白白浪费了一副好身材呀。女孩子么，还是穿得紧身一点才性感，长袜上布满星星才可爱呢。”
“前辈，先别说那个，你来的路上没被人看见吧？”
比起衣服，这个才是我最关心的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如果再来一次绯闻，可就真的死定了。
“放心好了，捉幽灵这种事，自然要绝对保密。你看，我还带了工具过来。”
我这才注意到雯星身后的黑色背包，她将背包卸下，如释重负地放在我面前，紧接着唰地一下拉开拉链，借着微弱的灯光，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我看。
“这个是辟邪用的银制项链，可以有效防护负能量侵袭，是我去年花10个金币在古玩市场上买的。”
她手里提着一个吊坠，在我眼前得意地摇来晃去，十字架乌黑的表面呈现出金属氧化的痕迹。
“这个据说是异世界用来探测幽灵的仪器，你看，扭开机关，像这样子拿在手里，如果周围环境怨气较重，里面就会发出沙沙的噪音。”
明显是一台破旧的小型收音机。
“还有，这个是专门对付灵体的魔法束带，你知道，对于没有实体的鬼魂，常规绳索是毫无意义的，没有这个，一切都是空谈。它可以牢牢粘住幽灵的手脚，根本无法挣脱，是魔法师们幸苦研究的成果。”
妹子挥舞着手里的一卷透明宽胶带，异常兴奋地炫耀着。
……
不一会儿功夫，床上就被稀奇古怪的破烂儿占满了。雯星坐在钟爱的收藏品之间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。我蹲在地板上安静地看着，面对这位理所当然霸占自己床铺的少女，心中叫苦不迭。
“前辈，时间到了。”
“什么！那还坐着干嘛，立即出发！”
夜晚的地下室格外宁静，甚至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。我们光着脚在有些凉气的地板上行走，我在前面引路，雯星拿着胶带跟在后面，她的计划非常简单，一旦发现幽灵，由我冲上去当“炮灰”，而她则趁机用手中的魔法道具将鬼魂封印。
“前辈，你的夜行装扮倒是不错，可惜走廊里有灯哦。”
娇小的身体裹在黑色的衣裙和裤袜中，深深的颜色在微弱的灯光下分外明显。
“哼，幽灵都披着白色床单，黑色正好与之相克，连这都不懂，阿雪你的那点儿智商恐怕就只配做波奇的女朋友。”
歪理邪说。
不过，越来越近了，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，甚至能感受到周围温度的变化。
雯星也闭上嘴巴，只是默默跟着，不再做声。
我仿佛能听得见两人的心跳。
步步逼近，笔直的连接通道在面前延伸，黑黢黢的“洞口”逐渐放大，光线也越来越暗。雯星伸手握住我的指尖，手心里满是汗水。
又走了一会儿，仿佛海市蜃楼般，本来连成一片的黑暗突然间分出层次，人形的剪影在黑幕之上浮现，黑色长发，黑色制服，有气无力低垂的双肩，深色格子裙，几乎毫无动作的细长双退……
幽灵已经现身。
“前辈，要上了！”
我鼓励她，也为自己打气。
可惜没有回音。
这才发觉，原本被紧握着的指尖已经重获自由，我扭头一看，发现身边空无一人。
真不靠谱，吓得临阵脱逃了吗。
事已至此，只好自己动手。
我咬了咬牙，横下心来，猛地起步向前冲去，一个漂亮的短距离空间穿越，直接来到幽灵身边。紧接着，我伸手去抓幽灵纤细的手腕，没想到居然真的握住了。
不是幻影，而是一具实实在在的女孩子的身体。
垂着长发的头慢慢转动，昏暗中渐渐露出白皙的侧脸，我睁大双眼，全身血液几乎凝固。
就在“幽灵”即将转过脸来的时候，走廊中突然爆发出耀眼强光，皮肤也受到灼热气浪的冲击，紧接着，我什么也看不见了。这次可不是老套的“四周一片漆黑”，而是毫无瑕疵的光明，比直视太阳还要强烈的刺痛，彻底遮蔽了双眼。
“幽灵”已经消失，而我却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，等待视力恢复。
相当长的时间过去了（也许有一刻钟？），却只有模糊的光感。我靠着微弱的感觉，用手撑着墙壁，一路上磕磕绊绊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朦胧中感觉到黑色的娇小身影裹着破旧被单，缩在木床一角哆哆嗦嗦地发抖。
“阿阿阿阿雪，幽幽幽灵呢？”
“很遗憾，被她逃了……哎呀！”
当啷，小腿踢到床底的横梁，像根木头似的一下栽到床上。双手顺势摸索，抓到了什么东西，滑滑的软软的很温暖，好像是少女穿着裤袜的双腿。
“你干什么！”雯星娇嗔着推开我的胳膊，随后才注意到真相，“阿雪，难道你的眼睛……”
“啊，都怪前辈临阵脱逃，我被幽灵欺负了。”
我做出一副受委屈的表情。
……
清晨醒来，雯星已经不在身旁，我睁开双眼，视野中间被盘子大小的白色光斑占据，只能试着用余光看东西。
“那是倾倒剩菜的垃圾桶，你真打算吃那种东西吗……”
食堂里，因为视物不清险些酿成大祸，被身边的女孩子善意提醒了。
“我在这呢，雪，为什么对着书柜长吁短叹呢？”
“妹子攻略”的晨会上，苏菲疑惑不解地看着我，无奈地用卷起的本子敲打着自己小巧的手掌。
“心不在焉，那是工作的状态吗！”
团长办公室里，花前辈严厉地训斥了我，因为我把装订好的文件扑通一声扔在地上，制服扣子扣错，裙子的拉链只拉到一半，还一头撞上衣柜的木门。
终于，在花前辈的安排下，我被雯星搀扶着送进了乐团的医务室。
模模糊糊地看见什么人正坐在那里。
“琴美，阿雪的眼睛突然看不清东西了，能帮忙检查一下吗？”
“哦？当然可以啊，快坐下吧。雯星，你去外面等着，把房门关好。”
“诶？我也要出去？”
“是的，诊断可是一门精细的艺术，不能**扰啦。”
“那好吧，阿雪，我在外边等你哦。”
房门关上了，琴美似乎特意离开座位，仔细检查一番，才慢慢踱回来。
“这里疼吗？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这里呢？”
“大夫，我是眼睛看不清东西，您为什么一直在摸我的胸呢……”
“咳咳，这是有原因的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，所以如果心脏有问题，看东西也会受到影响。”
真的吗？我不懂医学，自然不敢妄加评论。
“好了，解开制服的扣子，我们来做进一步检查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嗯，没问题，裙子稍稍提起来一下，检查检查你的腿是否正常。”
“大夫，我看的是眼睛呀……”
“咳咳，这是有原因的，袜口过紧会影响血液循环，因此看不清东西也是很有可能的。”
“……”
琴美医生耐心地为我诊治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，并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，我猜她一定是在逐项对雨月的话加以验证。
咚咚咚！
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雯星用力敲着房门，琴美依依不舍地叫我扣好纽扣，这才卸掉门锁，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开出药方。
“拿好，这瓶眼药水，每两小时滴上一次，下午视力就会有所好转，到明天就可以完全恢复过来。不过，康复是漫长的过程，稍微大意便可能旧病复发，所以，这几天都要老老实实回来复查哦！”
我摸索着接过药，感受到了话语背后那沉甸甸的期待。
……
“呀，不要！”
在座椅上徒劳地挣扎着，可惜被雯星牢牢压住双手，嘴巴也被捂住，琴美狞笑着靠近，将不明液体注入雪的体内。我只能紧闭双眼，颤抖着，留下屈辱的泪水。
如果这样写，一定会被当成不健康的小说。
实际上，只是几滴冰凉的眼药水而已。
治疗过后，世界如坠入云雾之中，一切东西的轮廓都被打破，慢慢交汇融合，形成了不曾感知到的全新天地。在雯星的搀扶下，我步履蹒跚地在走廊上穿行，忍不住心中的好奇，向她提了几个问题。
“琴美不是小提琴演奏家么，怎么又成了医生呢？”
“呵呵，算是业余爱好吧。休息时总会跑去医务室，热心地照顾大家。”
热心？总觉得动机可疑。
“前辈是要送我回房间休息么？”
“花叫我照顾你，说可以给你放半天假。既然没事，就到我房间来好了。”
“啊？”
“怕什么，又不是过夜，而且是指挥批准的，咱们正好一起研究研究幽灵的事，你还没告诉我眼睛是怎么弄的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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